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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成親好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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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瞳回到府中, 揉著眉頭問:“少爺呢?”

底下人一跪:“少爺出府了。”

謝瞳揮手,“讓他回來。”

管家上前, “主子, 殷大人來了。”

話音才剛落,叁府首領殷三蒼已出現在廳裏。謝瞳瞧他一眼, “所有人下去。”

房間裏只剩下謝瞳和殷三蒼兩人。

“何事?”

“拖下去的屍體你看了沒有?”

“沒有。”

殷三蒼一身黑色勁裝,面容陰鷙冷傲,“是焚世心法。”

謝瞳心跳一停。

殷三蒼冷笑一聲, “暗士瞧不出來你就拖下去了?他瞧不出來你不知道看一眼?”

謝瞳皺眉,不耐煩道:“殺人的是情獸,誰敢想他們會這個?”對外疾聲道,“貳二!把屍首找回來!”

貳二倏爾而至,跪在門外, “是。”

四個黑衣人落至郊外, 貳二垂目, 聲音平靜:“挖出來。”

半個時辰後,十二具屍體重新擺回暗部大廳。

赤條條十二具屍體,十具屍體或脖子、或胸口爪痕猙獰, 一爪斃命。

另兩具屍體,身體青紫腫脹, 筋脈俱斷, 是被人用內力震碎五臟六腑而死。

這樣狠辣又雄渾的內力,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。

她不敢置信。

殷三蒼眉頭一皺,覺出不對, 之前他只是匆匆掃過一眼,瞧見的是十二具中死於情獸爪痕的那十具,以為皇室有人和情獸勾結,洩露焚世心法。然這兩具……

他目光一沈,雖知不可能,但仍舊叫道:“叁一,你帶二隊所有人去荒山查看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所有人出去。”

兩息後大殿只有謝瞳和殷三蒼。

說時遲那時快,二人同時出手,一人擊中一具屍體——

謝瞳的□□冷芒一閃,如刀削泥,劃破屍體胸膛。

殷三蒼大刀一劈,屍體變成兩半。

一息後,兩具屍體的內臟猶如泥漿,汩汩流出。

二人移到幹凈處,一人擦槍,一人抹刀。

謝瞳面色嚴肅,“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個人。”

“我想不通他殺他們的理由。”

謝瞳垂眼,“秘主做事,輪得到你想通?”

“那我們怎麽辦?”

“靜觀其變。”

“熹帝那裏……”

謝瞳一笑,“這是叁府的事。”

殷三蒼冷哼一聲,“你別忘了暗部是聽命皇家的。”

“我當然沒忘。”謝瞳好笑地看著他,“我又沒叫你瞞,你自己想瞞,反倒提醒我要忠心皇家?”

殷三蒼冷著臉,不語。

“太子是將來的皇帝,他想做什麽,就是沇國想做什麽。”謝瞳和他四目相對,目光靜而沈,“您說呢,殷大人?”

殷三蒼甩袖離開。

謝瞳嘴角笑容淡下去。

她閃身回到大殿首位,斜斜一趟,嘴撇了撇——娘的,你到底想做什麽?

為什麽和情獸在一起?竟然還教了焚世心法?被殺的二人是貳開頭的絕頂高手,是為數不多能見秘主的人,被認出了嗎?殺人滅口?

有什麽好滅的,整個暗部都聽命於他啊。

按晏沈對情獸一族的憎惡程度,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?故意失蹤,隱去身份,以做太子難做之事?

這風險也太大了些,一不小心多年努力給他人做嫁衣,晏沈絕不會。

如今朝中人心湧動,若不是晏風毫無爭儲之心,此刻怕早已刀光劍影,分門立派。此刻正是關鍵,情獸一事尚可後推,既然回來了,為什麽不現身?

太子裝病大半年,大半年不見人,朝中已有懷疑,若再不現身……謝瞳眉頭皺起,腦子攪作一團,跟一個心思細密如針的人做事真他媽難。

下午,殷三蒼派去的人回來,一無所獲。

謝瞳得知,腦門突突地痛。晏沈做事一向滴水不漏,能找到蛛絲馬跡才有鬼。

“少爺呢?”謝瞳急需揉團子才能撫平內心的焦躁。

“少爺……跑了。”

謝瞳腦門又多痛了三分。很好,看來上次教訓得還不夠。

“讓暗部去找。”頓了頓,“算了,不找了。”反正早晚要回來,現在秘主現身,暗部隨時待命,沒有多餘的人做這些事。

這邊,三人一早回到懸月門分部,一進門,一藍色團子飛撲而來,徑直撞進梨胭懷裏,“姐姐,姐姐,姐姐!”

竟是寶寶。

“你又偷跑出來了?”

寶寶“噓”一聲,“他們在楚都很容易找到我的!”拽著她便要趕緊躲進去。

他蹦蹦跳跳,開心得很,“我一直讓七仙院留意你的消息呢,本來打算去彌城找你,後來接到你們來楚都的消息,一直等著呢!”

“你們一大早去哪兒啦?”

鄢月道:“秘林。”

“秘林是哪兒?”

“曾經的情獸族地。”

“現在不是了嗎?”寶寶察覺三人情緒有異,小心翼翼道,“出什麽事啦?”

梨胭搖搖頭,“和你沒有關系。”

寶寶點點頭,把腦袋拱進梨胭手裏,笑瞇瞇,“想摸嗎?摸摸寶寶的頭就會開心啦!”然後一楞,發現自己是人身,又道,“等會兒變成狐貍給你摸,可軟了。”

一行人進了最後的院子,四下無人,寶寶搖身一變,變成一純黑肉嘟嘟的小狐貍,他縱身一躍,跳到梨胭懷裏,頂著又黑又圓的狐貍腦袋在梨胭手裏蹭了蹭。

光滑絲軟,如緞如綢,又輕盈蓬松,毛茸茸一手,確實讓人心情愉悅。

梨胭摸了幾把,嘴角不自覺上揚。

鄢月一把將他提起來,笑瞇瞇道:“讓我摸摸。”

寶寶亦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。

鄢月抱住他,臉埋在它胸口,使勁兒蹭了蹭,狠狠親了兩口,神清氣爽,壓力頓減,笑道:“果然好摸。”

小黑狐眨著藍幽幽的眼睛,小腿蹬了蹬,以示不滿。

鄢月把它抱在懷中,“寶寶,我今天心情不好,你就大發慈悲讓我多抱一會兒吧。”

小黑狐伸長脖子嗚一聲,“你不是嫌我臟嗎?”

鄢月握住他小肉爪,愛不釋手,“不臟不臟。”

小黑狐歡快嗚了兩下,埋頭蹭了蹭,算作原諒。

鄢月抱著寶寶一躍消失,空中傳來她的聲音:“楚都應該隱藏有其他情獸,我去找找,看有沒有人知道秘林的事。”

棠籬和梨胭回到屋中,棠籬雖面色如常,然梨胭還是一眼瞧出他心情不好,該是在憂慮她突然暈倒一事。

梨胭自我感覺身體狀況良好,能吃能睡能跑能跳,平時一切如常,雖也奇怪為何會那樣,但並不把此事放心上。

但很明顯棠籬沒有。

梨胭蹭到他身邊,倏爾變成白色一團,蹲在桌上瞧著他。

棠籬一頓,伸出手去,“怎麽了?”

梨胭跳到他懷裏,蹭了蹭,輕嗚一聲。

棠籬心中憂慮甚多,一時沒明白梨胭什麽意思,順著她摸了摸腦袋,毛絨絨的,心裏放松些許,“要睡覺?”

白白的狐貍腦袋頂了頂他的手,像是不要他摸又要他摸,棠籬一時停下,看著她。

圓滾滾的腦袋又一下撞上他胸膛,似蹭似頂,溫熱的小鼻子劃過脖子。

棠籬一笑,忍不住揉她兩下,不懂她到底想做什麽。

梨胭見他笑,歡快嗚一聲,愈發頂得起勁兒。

軟乎乎的毛毛充盈脖間,白白的小腦袋親昵地挨著他,棠籬滿足喟嘆一聲,親了親她,瞬間明白過來。

寶寶說摸摸心情就好了,她就變成狐貍哄他,是瞧出他心情不好呢。

梨胭被親,心情也好起來,小肉爪搭在他肩上,仰起頭也要親他。

棠籬側過臉,梨胭啄了啄,又舔了舔,糊他一臉口水。他摸摸她腦袋,一臉寵溺,“又淘氣。”

梨胭仰頭神氣一嗚,趴在他身上依依戀戀。

棠籬一下一下輕輕摸著她,手掌下健康的心跳規律又動聽,是生命的跳動,是活著的感覺。

沒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他安心,也更令他心動了。他的小狐貍多災多難,幾次九死一生,他能救她一次兩次,也能救她第三次。

他絕不要她死。

突然,懷裏抱著的狐貍一下子變大,梨胭的臉近在咫尺。

她趴在他胸前,他環著她的腰。

盈盈不足一握。柔軟,纖細,溫熱。

她還是蹭蹭他,像小狐貍似的。嘴唇貼在他脖子上,說話粘粘糊糊,“還欠著呢。”

棠籬深吸一口氣,啞聲道:“我知道。”

梨胭期待地看著他。

棠籬將人拉遠了一點,梨胭疑惑地看著他。

棠籬抿抿唇,扣住她的手,深深註視著她,“我們成親,胭胭。”

梨胭瞳孔一縮。

他等了半晌,梨胭只望著他。

棠籬和她十指交纏,溫聲道:“好嗎?”

梨胭紅著臉偏過頭,拽緊了他的手,小聲道:“成親了就可以脫了衣服親親嗎?”

棠籬太陽穴一跳。她到底夢了些什麽?誰給她畫本看的?

他壓下悸動,認真道:“成親不是只為了親熱,重要的是承諾。”

“什麽承諾?”

“護你生,為你死,不離不棄,卿為摯愛。”

梨胭眨眨眼,“那我們早就成親啦。”

棠籬看著她:“還要告知天下你是我的。”

“為什麽要告訴別人?”

“人類的風俗。”棠籬摩著她手指,“人類千千萬萬,遍布各地,每個人都在尋找相愛的人,但千千萬萬的人類,只有少部分人能找到相愛的人。找到的人就會成親,卿著嫁衣,郎騎駿馬,繞城三周,與所有人共享喜悅。沒找到的人備受鼓舞,找到的人且行且珍惜。成親,既是炫耀,也是昭告;既受祝福,也承監督;它既告訴別人你已嫁人,也告訴別人我已娶親,從此以後,這兩個人從茫茫尋找的人海裏剝離出來,成為幸運的少數人。”

“成親,是幸運的儀式。”

梨胭越聽心越軟,像夏日的晚風拂過紫薇花,洋洋灑灑滿地的花瓣,連土也是香的。

她倒在他懷裏,眼睛彎彎,“好啊,成親成親。”

棠籬心一軟。

下一瞬,梨胭放開他,轉瞬移到門邊,開心極了,“我去問問鄢月,聽聽情獸族有什麽浪漫的儀式!”不等他回答,眨眼消失。

棠籬嘆一口氣。

梨胭飛快找到鄢月,一下子蹦至她面前,直直問道:“情獸的成親是怎樣的?”

鄢月一楞。

“要穿嫁衣嗎?要騎駿馬嗎?要繞城三周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嗎?”

鄢月腿上的小黑團眨眨眼,瞬間變回人形,蹲在鄢月身邊,也好奇地瞧著她。

鄢月翻了一個白眼,“沒有。”

梨胭興沖沖問:“那有什麽?”

“什麽都沒有。”鄢月道,“情獸族沒有成親的說法,喜歡就在一起,不喜歡就分開。若是同時喜歡幾個人,只要各自同意,也可以幾個人在一起。”

梨胭不由想到逸王府的白狐,吃了一驚,道:“這種事誰會同意?”

鄢月一副小姑娘家家沒見過世面的神情,“早些年多著呢,一女多男,一男多女,人家生活得可開心了呢!”

梨胭無法理解。

鄢月道:“反正這在情獸族是允許的,你不喜歡,別人喜歡,互不打擾。再說——”鄢月瞧她一眼,“人類不也這樣?”

梨胭連連擺手,“不是不是,棠籬說只能兩個人。”

鄢月一笑,惡作劇心起,故作驚訝道:“怎麽可能?人類只是女子不能一妻多夫,但男子可以一夫多妻的,一個妻子,很多小妾,見一個納一個。”

梨胭打她一下,瞪著她:“你亂說,棠籬不會騙我!”

“美人兒啊——還是太年輕,”鄢月長嘆一聲,“你想想,棠籬那麽好,又那麽厲害,全天下那麽多女子,肯定不止你一個人喜歡他。你長這樣,看起來不可褻玩焉,實則率真軟萌,勝在嬌憨;然或許有另一個女子,溫柔嫻美,知書達理,她也愛慕棠籬,你說,棠籬會不會也欣賞她?”

梨胭一呆,覺得鄢月說得也有道理。這樣的女子,棠籬應該也會喜歡的。

寶寶笑瞇瞇,“他當然會喜歡啊。我們的皇上就是這樣呀。後宮有嬌俏甜美的鶯妃娘娘,也有端莊典雅的皇後娘娘,還有嫵媚風情的嬋妃娘娘……後宮的女人數不勝數,根本認不完呢。”

他又道:“張大人年過六十,前幾日還在納小妾呢,一納納兩個,聽說是雙生並蒂呢。”

梨胭皺著眉頭想起逸王,後院鶯鶯燕燕,她還參與過她們的聚會呢。

梨胭急道:“棠籬說了一顆心只給我!”

鄢月渾身一抖,嘖一聲,這小情侶真是什麽肉麻話都要說。

寶寶不甚在意揮揮手,嘆一口氣,“假的啦。我經常聽那些大人們說‘我的心裏只有你’,今天對這個說,明天對那個說,心變得可快了呢!”

鄢月雖知道他已成年,奈何他頂著一張肉嘟嘟的娃娃臉,聽他說起這個總有邯鄲學步之感,忍不住一笑。

梨胭也想起青樓裏那些恩客逢場作戲的話,她聽的不比別人少。

然要說棠籬騙她,她絕不信,氣鼓鼓道:“別人可以三妻四妾,棠籬不會,我也不許!”

“慢著,你們要成親?”鄢月看著她。

梨胭點點頭,“我們決定成親!”

“什麽時候?”

梨胭皺眉,“不知道,要問棠籬。”然後才突然想起自己來這兒幹嘛,“情獸族沒有成親儀式真是太不好了!”

鄢月知她沒有多久可活,棠籬和她成親大概也是為了成全此段情。若是往常,她肯定反對,和人類玩玩可以,成親絕不可以,然梨胭情況特殊……算了。

“成吧成吧,姐姐我好久沒喝喜酒了。”

梨胭若有所思。

鄢月正欲和她再說點兒什麽,梨胭提氣一躍,驀地飛走了。

“你幹嘛去呀?”

梨胭沒有回話。

梨胭戴著面紗,走進一成衣鋪子,給出一錠金子,清聲道:“掌櫃的,給我來幾套衣服。”

掌櫃忙笑瞇瞇收下,恭敬有加,問:“不知小姐要什麽樣的?”

“一套溫柔的,一套嫵媚的,一套可愛的,一套清新的。”

“好叻!”

梨胭扛著包袱飛回懸月門,對棠籬道:“你轉過去,我換衣服。”

棠籬放下書,趕緊背對她,無奈道:“換衣服回自己房間換,怎麽跑這邊了?”

身後聲響稀疏,梨胭已經褪了衣服,理直氣壯道:“你別說話,我有我的理由。”

棠籬一笑。又誰氣她了?

一柱香後,梨胭穿好柔黃輕紗曳地長裙,對棠籬道:“轉過來。”

棠籬轉過來。

梨胭看著他,“喜歡嗎?”

棠籬一楞。

“不喜歡?”

他耳朵紅了紅,“喜歡。”

梨胭生氣地一跺腳,“轉過去!”

棠籬不明所以,但見她氣咻咻地已經開始脫衣服,眼一閉,轉了過去。這是怎麽了?

一柱香後梨胭又換了一件淺青色及地裙子,清新自然,仿佛竹枝沾水,輕風怡人。

她問:“喜歡嗎?”

棠籬抿抿唇,“喜歡。”

“哼!”她又開始換衣服。

棠籬無奈閉眼,自覺轉過身——說喜歡不高興,難道要說不喜歡?

一柱香後。

胭脂薄紅,盈盈誘人,香肩半露,風情萬種。

棠籬目光一暗。

“喜歡嗎?”

棠籬頓了頓,“……不喜歡。”

“騙子!”梨胭狠狠吸一口氣,“我都聞到了!”

棠籬面色一赫,轉過身——要騙小狐貍可太難了。

梨胭看著剩下的一堆衣服覺得不換也罷,棠籬一定都喜歡!她搖身一轉,變回她的白衣服,氣鼓鼓道:“哼,三心二意,什麽樣的女子都喜歡!”

棠籬轉過身,不明白她在說什麽。梨胭一下子撞進他懷裏,又氣又委屈:“明明說好只喜歡我一個呀!”

棠籬雖不知她在惱什麽,但仍舊哄道:“我心匪石,不可轉也。”

“那你怎麽喜歡溫柔的,又喜歡清麗的,還喜歡嫵媚的?”她手指青蔥,一一指過地上的衣服,還是氣得很。

棠籬一下子明白過來。

他哭笑不得,捏捏她鼻子,眼神裏情深似海:“傻子,我不是喜歡那些衣服,我是喜歡你。”

他輕輕嘆一聲,“因為你穿,所以我喜歡。”

梨胭臉一紅,腦袋瞬間暈乎乎,她縮了縮,更緊地鉆進他懷裏,“哦。”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。

半晌。

她仰起頭,臉色粉紅,眼睛水潤,“欠著呢。”

兩個人四目相對。

棠籬心重重一跳。

二人同時閉眼,雙唇相觸。

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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